动画社特稿 在竞争激烈( liè)的端午档期，国产悬疑片( piàn)《消失的她》杀出重围，票房( fáng)遥遥领先。截止发稿时，本( běn)片的中国内地票房已经( jīng)突破16亿人民币，预计最终( zhōng)收官时票房可能会超过( guò)30亿。影片烧脑悬疑氛围拉( lā)满，细思恐极的种种细节( jié)，令人汗毛倒竖，直到最后( hòu)一秒都在反转。
陈思诚在( zài)本片中是编剧+监制的身( shēn)份，影片宣传期间，动画社( wǎng)与陈思诚进行了深度访( fǎng)谈，他说本次没有亲自做( zuò)导演，是因为觉得自己无( wú)论是身为导演还是身为( wèi)监制参与影片，其实不重( zhòng)要，观众们能看到好电影( yǐng)才重要。
他在创作剧本阶段( duàn)就设想的是朱一龙、倪妮( nī)和文咏珊这几个演员，最( zuì)后这几个人真的都让他( tā)找来了；他不想选沈腾这( zhè)种观众一看就会想笑、会( huì)和喜剧自动联系上，有固( gù)化印象的演员，就想选朱( zhū)一龙这种和观众不是特( tè)别亲近 拥有一种“模糊的( de)状态”的演员。
陈思诚还分( fēn)享说，朱一龙剃头那场戏( xì)是真的剃，不是头套，由于( yú)只能拍一次，剃头的那只( zhǐ)手，是找的很专业的理发( fā)师来做手替，朱一龙掉下( xià)的一滴眼泪，完全是他本( běn)人的临场发挥。关于本片( piàn)主旨陈思诚认为，这其实( shí)不是一个讲爱情的电影( yǐng)，跟选择更有关系，一念之( zhī)间的选择，会有非常不同( tóng)的后果——片尾彩蛋中的“梦( mèng)境”意象，就是如果何非做( zuò)了另外的选择，他可能拥( yōng)有的生活。
Mtime：最开始怎么接( jiē)触到《消失的她》这个项目( mù)的？
陈思诚：最开始工作人( rén)员拿了剧本给我，我在飞( fēi)机上看完了，我觉得剧本( běn)当时有比较大的问题，但( dàn)他有核心的概念，挺有意( yì)思的。是男的告诉别人，他( tā)老婆失踪，某天起来以后( hòu)，忽然发现身边躺了陌生( shēng)女人，他问她，你是谁？能让( ràng)我产生无穷的想象力。虽( suī)然当时剧本的后续完成( chéng)有比较大的问题和遗漏( lòu)，但是我及团队后面把它( tā)丰富了起来，我认为抓手( shǒu)和一开始讲故事的视角( jiǎo)是很有意思，就变成了现( xiàn)在大家看到的样子，丰富( fù)这个剧本花了两三个月( yuè)，挺快的。
Mtime：是怎么找到崔睿( ruì)和刘翔这两位本片导演( yǎn)的？您好像很喜欢扶持新( xīn)导演。
陈思诚：之前我们公( gōng)司有团队是专门在挖掘( jué)国内的新导演，崔睿通过( guò)别人的介绍来到公司，我( wǒ)是看了他的简历和短片( piàn)，跟他聊天。我觉得首先，导( dǎo)演自己的发心很重要。他( tā)是一个比较想在作者或( huò)者小众的样子去面对电( diàn)影，或者把电影放在所谓( wèi)特别高的纯艺术角度，还( hái)是一开始我想拍更多类( lèi)型片，更多去跟观众交流( liú)和对话。崔睿也好，刘翔也( yě)好，首先他们的发心都是( shì)想做商业类型的电影，看( kàn)了他们的一些作品，发现( xiàn)具备这种可能，然后就合( hé)作。
Mtime：做好悬疑电影的秘诀( jué)是什么？
陈思诚：生活就是( shì)最大的悬疑，戏剧可能编( biān)造再多的东西，在真正意( yì)义上生活的一些真相面( miàn)前，都挺不值一提的。最重( zhòng)要的是你要对生活里很( hěn)多已知和未知的、已解和( hé)未解的事情感兴趣。你们( men)去探究他背后的人性逻( luó)辑，或者历史、时代，甚至在( zài)意识形态面前的那些逻( luó)辑。你越真正意义上了解( jiě)世界，你才能越真正意义( yì)上讲好故事。
电影是重塑( sù)生活的、文艺的东西，我还( hái)是那句话，创作者一定要( yào)让自己更加丰富，你的毛( máo)孔时刻要展开。你要对很( hěn)多很多东西都有所涉猎( liè)，不一定要钻营到某东西( xī)，一定是专家，但至少你要( yào)变成一个杂家。你要很博( bó)学，要所有的东西都相对( duì)来说知道，不只是悬疑，电( diàn)影展现生活的部分，你对( duì)生活的认知有多深，你展( zhǎn)现的才能就有多深。
Mtime：《消失( shī)的她》选角的理由可以讲( jiǎng)一下吗？
陈思诚：我在创作( zuò)时有习惯，做剧本的时候( hòu)就会事先带入一些演员( yuán)，几个演员恰好我在创作( zuò)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演( yǎn)员的模糊感很重要，文咏( yǒng)珊我们合作过，我对她相( xiāng)对来说比较了解，我觉得( dé)她能演好角色，又很美艳( yàn)很蛇蝎，比较丰富的一面( miàn)是大家没有看到的。倪妮( nī)也交流过，见过，没有那么( me)熟，没合作过，我觉得她是( shì)能演好陈麦这个角色，她( tā)本身就有知性、飒的那种( zhǒng)美。
一龙是因为何非这个( gè)角色太重要了，我觉得我( wǒ)不想让演员跟观众过于( yú)亲近，观众对他非常了解( jiě)，甚至已经很固化。比如说( shuō)沈腾，他拍喜剧电影，大家( jiā)一看到他就想笑。或者说( shuō)谁谁谁演技也很好，但一( yī)看他就觉得他是坏人。我( wǒ)觉得何非的角色和他的( de)戏剧功能是，不能让观众( zhòng)觉得他有特别大的定量( liàng)，他应该在模糊中游走，这( zhè)种模糊的状态并不是所( suǒ)有演员都具备的，我认为( wèi)一龙有。
Mtime：与朱一龙合作的( de)感受是什么？
陈思诚：非常( cháng)满意，一龙确实是专业度( dù)非常高的演员。不管是专( zhuān)业度配合度，包括他自己( jǐ)个人的日常生活。他把自( zì)己保护的很好，是天生的( de)演员。其实有一场印象最( zuì)深刻的戏，一龙剃头的那( nà)一场。因为他只有一次机( jī)会，那场戏我们一直在实( shí)验，找了专业剃头的手替( tì)。我说没问题嘛？他说我都( dōu)剃了无数个头了，你放心( xīn)，肯定没问题。尽管如此，我( wǒ)们还是在让一龙上来之( zhī)前，找了我们组里的，我问( wèn)哪个工作人员能剃头，愿( yuàn)意剃头的过来先剃一下( xià)。
因为在同样的灯光机位( wèi)的情况下，我特别怕万一( yī)有问题，也就因为他只有( yǒu)一条机会。我们两个机器( qì)同时拍，当时拍了侧面一( yī)龙的机位。他在最后挣扎( zhā)的时候流下了一滴眼泪( lèi)，这东西不是在我剧本里( lǐ)设定的，是他最后表演的( de)时候恰如其分的展现了( le)出来，我认为是特别画龙( lóng)点睛的神来一笔。
Mtime：海滩那( nà)场戏是如何拍摄的？
陈思( sī)诚：我全程在场，我也很满( mǎn)意那场戏最后的处理。我( wǒ)觉得好的表演像音乐一( yī)样具有流动性，又像舞蹈( dǎo)，很优美，艺术都是一张一( yī)驰文武之道。虽然是两个( gè)人面对面的那种博弈，但( dàn)是我特别希望把它拍出( chū)所谓的美感，带有危险气( qì)质，甚至很性感，有两性的( de)那种。挑衅两性的一种博( bó)弈，又不乏两性之间的美( měi)感，就你来我往的那种那( nà)种状态。我认为是挺性感( gǎn)的一场戏，环境造就了海( hǎi)浪，有篝火。演员坐在那儿( ér)，有一龙的衣冠楚楚，也有( yǒu)咏珊的烈焰红唇，吹着海( hǎi)风，比我剧本想象的还原( yuán)度还要好。
Mtime：电影中为什么( me)添加很多梵高的风格？
陈( chén)思诚：我特别喜欢梵高，因( yīn)为正好电影里面李木子( zi)是学美术的，我就在想我( wǒ)们应该凸显画家在电影( yǐng)里的气质。梵高的画风，跟( gēn)我们的电影气质相得益( yì)彰，梵高，大家众所周知，是( shì)以那种浓烈生命力见长( zhǎng)的，但他也是特别大的悲( bēi)剧收场。这些浓烈的抽象( xiàng)的画让他一辈子生平就( jiù)只卖出去一副，还是被他( tā)哥哥给买了收藏的，自己( jǐ)把耳朵割掉，最后自杀，他( tā)很悲惨。
但他的画那么浓( nóng)烈，那么充满想象力，那么( me)热情，跟我们电影里面的( de)很多那些动物一样。我电( diàn)影出现了好多动物，你应( yīng)该观察得到，那些动物也( yě)都是艳丽、冰冷、具备攻击( jī)性、有毒性的。有时候我觉( jué)得某一种程度上的爱情( qíng)也是，一切绚烂的东西都( dōu)是，具备另外一种属性的( de)危险性、不确定性、不稳定( dìng)性。我们把些东西的特性( xìng)抓到了一起，都放在这部( bù)电影中，变成了我们共同( tóng)的视觉体系。
Mtime：《消失的她》想( xiǎng)要表达的是什么？
陈思诚( chéng)：我们不想给观众真正意( yì)上的主旨，那种告诉你们( men)我们要讲什么。我还是说( shuō)，电影是镜子，你能看到什( shén)么，不一定是我告诉你的( de)，是你自己能看到的。我不( bù)想强压给观众任何东西( xī)，但如果非要提炼东西，我( wǒ)觉得这不是讲爱情的电( diàn)影，他跟选择更有关系，他( tā)讲的是一念之的选择的( de)问题。
Mtime：片中设计潜水桥段( duàn)的作用是什么？
陈思诚：我( wǒ)们一开始在想，怎么让案( àn)子最后变得既浪漫又残( cán)忍，在想办法。后来我说，因( yīn)为我自己也潜过水，虽然( rán)我没有那么善于潜水，一( yī)龙是个潜水爱好者。潜水( shuǐ)本身是一件又美丽又危( wēi)险的事，他有很多意外，但( dàn)那些意外又伴随着最美( měi)丽和未知的情景同时发( fā)生。回到了我们创作的主( zhǔ)题，你会发现在未知那些( xiē)环境里，迎面过来的一些( xiē)鱼，有的时候你会不自觉( jué)的想，过来的会不会是一( yī)只鲨鱼，甚至会不会是完( wán)全未知的东西。
深海就这( zhè)样不确定，我们就想把环( huán)境放到里边。大家如果有( yǒu)认知的话会知道，灯塔的( de)光正好是鱼群最聚集的( de)地方，鱼都喜欢光，是特别( bié)能形成那种所谓的海底( dǐ)星空的效果，再加上灯塔( tǎ)底下有的地方确实是具( jù)备那种维修的笼子和空( kōng)间，就能造成所谓的我们( men)犯罪的环境。潜水的戏份( fèn)没办法实景拍，那是视效( xiào)，我们是在水里搭的环境( jìng)拍的，真正三亚海里的清( qīng)晰度是达不到的。
Mtime：担心观( guān)众猜到真相吗？
陈思诚：应( yīng)该鲜有观众能一下猜到( dào)结尾，因为我们也做了一( yī)些测试，上映以后我们也( yě)担心有一部分观众会剧( jù)透，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也( yě)不能封住观众的嘴。作为( wèi)没看过电影的观众，比如( rú)说当年看《看不见的客人( rén)》，大家都说是反转很好的( de)电影。我听说了我要去看( kàn)，但我不会去搜他的剧情( qíng)，我自己就自动会觉得，我( wǒ)干嘛一定要先知道剧情( qíng)，我要去看，自己去体验。
其( qí)实我也希望那些更多没( méi)有走进影院的观众，大家( jiā)知道是一部好电影，走进( jìn)电影院就好了，不用事先( xiān)搜谜题。其实还有一种，他( tā)们就算提前知道剧情，我( wǒ)认为也不会影响真正意( yì)义上的观影体验。手段和( hé)所谓的反转，无外乎都是( shì)术的问题，电影更重要的( de)是道，是他真正核心要表( biǎo)达的社会性的东西，人性( xìng)的东西。
Mtime：倪妮表演印象最( zuì)深刻的是哪一场戏？
陈思( sī)诚：我真的喜欢她ending的那段( duàn)戏的场景，镜头跟着她，由( yóu)那种冷静，变成失控地去( qù)哭泣，我觉得她演的很好( hǎo)。我其实拍的条数不多，因( yīn)为心情非常复杂。像我说( shuō)的，其实这场博弈当中没( méi)有胜者，她虽然制裁了坏( huài)人，但她同时失去了最好( hǎo)的朋友。那一刻的情绪非( fēi)常复杂，虽然暂时你觉得( dé)在这场战斗当中，你及你( nǐ)的团队赢了。但这种结果( guǒ)并没有实际意义上对别( bié)的结果产生其它影响。你( nǐ)只是将坏人绳之以法罢( bà)了，但这个东西并不能挽( wǎn)救失去的那些生命。
Mtime：片尾( wěi)彩蛋中“梦”的意象是想表( biǎo)达什么？
陈思诚：其实这是( shì)电影最核心的东西，我把( bǎ)它拿掉，它也完全存在。我( wǒ)为什么执着于把它加上( shàng)，因为我觉得一念很重要( yào)。我说电影更多是讲选择( zé)，你可以拿整个电影都当( dāng)成是何非的一个梦。对留( liú)心电影细节的观众，会看( kàn)到两个最重要的不同。第( dì)一是之前出现最多的道( dào)具，那一张照片女孩子的( de)背影。消失的她的照片，那( nà)是真正的李木子唯一留( liú)存下来的真实背影。到最( zuì)后，所谓的梦结束以后，其( qí)实是两个人的背影结束( shù)了以后的字幕出现。
有时( shí)候我们在一念中做的决( jué)定，却是你迥然不同的两( liǎng)种人生境遇，甚至天堂和( hé)地狱之间的人生机遇。所( suǒ)以大家谨慎自己每一次( cì)选择，尤其是那种事关人( rén)生结局的重大选择。我最( zuì)近在看大量科幻的书，因( yīn)为后面要做科幻电影，越( yuè)来越相信所谓的平行宇( yǔ)宙，你面前摆着门，怎么去( qù)推开那些门，我们没有办( bàn)法改变真正意义上的结( jié)局，但我们能改变的是每( měi)一次推开的那扇门，我认( rèn)为好的电影不能带来太( tài)多的改变，但是如果我们( men)能改变人那一瞬间的东( dōng)西，不要那么冲动的去做( zuò)那种选择。
Mtime：拍摄过程中最( zuì)难的是什么？
陈思诚：最难( nán)的还是疫情带给我们的( de)，本来应该电影也应该是( shì)我们放到外岛去拍，我们( men)最后选择在海南，在三亚( yà)为主要基地的万宁、陵水( shuǐ)这些地方。因为确实我们( men)出不去，那如何能在热带( dài)岛屿营造出外岛的氛围( wéi)。我们当时最重要的一场( chǎng)戏，就嘉年华那场，有将近( jìn)大几百人，上千人的游行( xíng)，包括酒吧里的人。后来我( wǒ)们朋友来探班，说听说全( quán)海南的老外都被你给抓( zhuā)来了，因为没办法，我们要( yào)找到各种各样面孔的老( lǎo)外。来给我们当背景。
Mtime：为什( shén)么没有亲自导演这部电( diàn)影？
陈思诚：我觉得我在片( piàn)子里，说实话，扮演的角色( sè)不重要。我是导演还是监( jiān)制，也没有那么重要的，观( guān)众看到好电影就好了。
Mtime：接( jiē)下来的工作计划是什么( me)？
陈思诚： 观众们很快会看( kàn)到《唐人街探案》网剧的第( dì)二季，也是两个新人导演( yǎn)拍摄的；接下来会上一部( bù)电影，叫《三大队》，也是特别( bié)不一样的电影，是戴墨（《误( wù)杀2》）导演，也是我监制，张纪( jì)老师编剧，张译主演的一( yī)部电影，也会带给大家前( qián)所未有的观影体验；之后( hòu)我们拍摄完成的《球状闪( shǎn)电》电视剧，就会跟大家见( jiàn)面，电影我们也在努力中( zhōng)。希望俄乌战争结束以后( hòu)，我们能尽快去，因为我要( yào)到俄罗斯去拍。
Mtime：怎么看待( dài)网传的“陈思诚参与的悬( xuán)疑作品一定是高分作品( pǐn)”？
陈思诚：这种其实真的是( shì)双刃剑，大家对我的信任( rèn)我特别感激，但也更加鞭( biān)策着我不断前行。因为新( xīn)人导演拿出80分的作品，都( dōu)觉得已经很不错了。那我( wǒ)拿出90分的作品，大家还会( huì)觉得不满意。感谢大家的( de)厚爱，但我也得不断的去( qù)努力，不负大家对我的厚( hòu)爱，咱们就一步步来吧。
记( jì)者/编辑：甄子
